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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德真经传 (吕惠卿)
道德真经玄德纂疏卷之四
唐玄宗御注并疏 河上公严君平李荣注 西华法师成玄英疏 蒙阳强思齐纂
宠辱若惊章第十三
宠辱章所以次前者,前章正辩根尘等法,举体不真,故以此章明身反荣华,适为患本。就此一章,分为三别。第一总言宠辱贵患不殊,第二假设疑问,辩其所以。第三校量贵爱,显其得失。
第一总言宠辱贵患不殊。
夫代上尊荣,无过九五,人之死地,唯十有三,开宠辱之两途,明众生之不悟。家门赫赫,大冠长剑之雄,禄爵巍巍,佩剑垂缨之盛,岂知夫玄勋一秩,赤族便来,故霍光以芒刺生忧,杨惮以豆其成祸。老君大戒宠辱须惊,念我凡夫心情不鉴,入朝廷而不赏,出当宠而恒安,田宝所以相倾,为执当之要。
宠辱若惊,
御注:操之则栗,拾之则悲,未忘宠辱,故皆惊也。○御疏:若,如也。言宠辱之惊相如也。夫操之则宠,拾之则辱,言人不能心齐荣辱,矜徇功名,执权既以为光宠,失势自伤於卑辱。光宠则矜恃,卑辱则惊嗟,故陈戒使若惊,欲令齐其宠辱。○河上公曰:身宠亦惊,身辱亦惊。○荣曰:官高而虑危,贱极而多耻,皆惧也。○成疏:宠为荣爱之名,辱是戮耻之称,若,如也,惊,恐也,言人得宠则逸豫喜欢,遭辱则怵惕忧患,故得宠心惊喜,遭辱心惊怖。喜怖虽异,为惊即同,故言若也。然喜怖之情皆非真性者也,是以达者譬穷通於寒暑,比荣辱於傥来,生死不挠其神,何 #l 贵贱之能惊也。
贵大患若身。
御注:身为息本,故矜贵其身,即如贵大息矣。此合云贵身如贵大息,而乃云贵大息如身者,欲明起心责身,即是大息。有贵即身是大息,故云贵大息如身。若,如也。此上两句正标也。○御疏:贵,矜贵也。若亦如也。身者祸息之源,夫耽玩声色,矜竞荣华,皆为有身,遂成患本。即贵其身者,复何贵乎,贵大患矣。即身是息,等无有异,未能无患,只为有身。即此贵身同贵大患,若能无息,亦复忘身,是知息由贵生,身为患本,故云贵大患若身。○ 河上公曰:复还自问,故畏大息至身也。○荣曰:夫外其身者得失难骇,贵其身者宠辱易惊,若也贵身,即有大患,故言贵大息若身也。○ 成疏:贵谓爵位,亦是自贵己身也。大患谓烦恼老病等也。言凡人但知矜贵此身而恶大息,不知大息即是我身,多求资养,终归灭坏,故贵身即是贵患,恶患即可恶身,为贵与大患,俱以身为本,故言若也。
第二假设疑问,辩其所以。何谓宠辱?宠为下。
御注:前标宠辱如惊,恐人不了,故问何谓宠辱。夫得宠骄盈,无不生祸,足知宠为辱本,故答云宠为下也。○御疏:前标宠辱若惊,恐人不晓,故设问云何谓宠辱。还自答云宠为下。所以明宠为下者,夫恃宠即骄盈,骄盈则生祸,因宠获祸,则宠为辱本,故云宠为下也。○河上公曰:何谓宠辱,问何谓宠,何谓辱。宠者爱荣,辱者耻及身。还自问者,以晓人也。宠为下,辱为下贱。○荣曰:何谓宠辱,起问宠为下,释出也。宠为贵,应言上,辱为贱,应言下,今说宠则知有辱,言下自明於上,不能具出略举也。若依文而解,俗爱荣华,以宠为上,居高近危,荣来辱及,宠为下。○成疏:何谓宠辱,假设疑问也。宠为下,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解释其义也。世情类倒,以宠为上,惠心观照,足为鄙下。何者?为得宠心惊喜,失宠心惊怖,此之两惊,本由一宠,故可为下也。
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为宠辱若惊。
御注:宠辱循环,宠为辱本。凡情或滞,惊辱而不惊宠。故圣人戒云:汝之得宠,当如汝得辱而惊,则汝之失宠得辱,亦如吾戒,汝得宠而惊惧也。故经云是谓宠辱若惊。○御疏:得则为宠,失则为辱,若惊者,夫宠辱循环,故宠为辱本。代间众生,得宠则欣喜,得辱则惊惧,故圣人戒云,祸福循环,譬之乱墨,宠辱无定,岂可独惊。辱来既惊其祸息,宠至亦惊其骄逸,其惊相若,故经云是谓宠辱若惊也。○河上公曰:得之若惊,得者宠荣,惊者处高位如临危,贵不敢骄,富不敢奢。失之若惊,失者失宠处辱,惊者恐祸重来。是为宠辱若惊,解上得之而惊,失之而惊也。○荣曰:宠则荣来,辱便佑至,得之与失,并悉皆惊,唯虚澹之人,不骇其虑,是谓宠辱若惊也,结上义也。○成疏:是谓宠辱若惊,结成辱宠之义。
何谓贵大患若身?
御注:恐人示晓即身是息本,故问也。○河上公曰:复还自问,故畏大息至身也。○荣曰:问也。○成疏:假设问。
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。
御注:身相虚幻,本无真实,为患本者,以吾执有其身,痛痒寒温,故为身患。○御疏:吾所以有此大患者,为吾执有身相,好荣恶辱,辫是与非,不得则大忧惧,心神内竭於责欲,形骸外困於奔竞,芣然痕役,非患而何。○河上公曰: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则忧其动劳,念其饥寒,触情从欲,则遇祸息荣解也。有身滞荣悴之病,兼生死之灾,故云大患也。○成疏:此答前问。执着我身,不能忘遣,为身愁毒,即是大息,故知贵我身者与息不殊。故《西升经》云:身为恼本,痛痒寒温,吾拘於身,知为大息也。
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
御注:能知天地委和,皆非我有,离形去智,了身非身,同於大道,夫有何息也。○御疏:无身者,谓能体了身相虚幻,本非真实,即当坐忘遗照,隳体黜聪,同大通之无主,均委和之非我,自然荣辱之途泯,爱恶之心息,所谓帝之悬解,复何系於大息乎?故云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注云委和者,庄子承答舜云:身非汝有,是天地之委和。○河上公曰:使吾无有身体,得道自然,轻举升云,出入无间,与道通神,当有何息。○严曰:休心道德,记志神明,和为中主,澹若不生,无计之计,经营天地,无虑之虑,翱翔混冥,存忘变化,不以为异,尊宠卑贱,无所少多,贵大亡於身,故大息不能得,天网不能取也。○荣曰:虚己忘心,无身也。是非患累,起在於身,身苟忘也,则死生不能累,宠辱不能惊,何患之有。○成疏:只为有所,以有身患,身既无矣,患岂有焉,故我无身,患将安托。所言无者,坐忘丧我,隳体离形,即身无身,无身非是灭坏,而称无也。
第三校量贵爱,显其得失。
故贵以身为天下,若可寄天下。爱以身为天下,若可托天下。
御注:此章首标宠辱之戒,后以寄托结成者,夫宠辱若惊,未忘宠辱贵爱,以为未忘贵爱,故以辱校宠,则辱不如宠,以贵方爱,则贵不如爱。惊宠辱者,尚有宠辱介怀,存贵爱者,未为兼忘天下,故初则使惊宠辱,后欲令宠辱俱忘,假寄托之名,辫兼忘之极,致忘宠辱,无所复惊,忘身即无为患本,忘天下则无寄托之近名。○御疏:言人君自矜贵其身,以为天下之主者,贵身则陵人,人故不附,可暂寄耳。若自爱其身,以为天下之主者,爱身则慈人,人则乐推,故可托身於万人之上,长为之主矣。然此章首标惊宠辱,结以寄托者,欲明惊宠辱不若忘宠辱,存贵爱不若忘天下,故为大患,为吾有身,惊宠辱未能物我,都忘,则百虑一致,矜有则万殊争长,故忘宠辱则无所复惊,忘身则无为患本,忘天下则无寄托之近名,然后上有太上之君,下有下知之臣,无为无不为,不德而有德矣。○河上公曰:故贵以身为天下,若可寄天下,言人君故责其身而贱人,欲为天下主者,则可寄立,不可以久。爱以身为天下,若可托天下,言人君能爱其身,非为己也,乃欲为万民之父母。以此德为天下主者,乃可以托其身於万民之上,长无答也。○荣曰:太上贵德不贵身,明王爱人不爱己。苟能如此,则可以长久也。若贵身而贱物,爱己以憎人,不能同天地之仁,齐日月而均照,则寄托而已。○成疏:故贵以身为天下,若可寄天下,不知身是大患,矜而贵之,自贵其身,恒欲陵物,如此之人,适可暂寓於世问,不得久视於天下。爱以身为天下,若可托天下,寄是暂时寄寓,托谓永相附托,言能保爱己身不轻驰骛。谦以自牧,雌而顺物者,则可以托化於天下,故德经云自爱不自贵。
视之不见章第十四
视之章所以次前者,前章正举身为大患,戒勿耽贪,此章则显妙体希夷,劝令修学,先病后药,所以次之。今就此章,义分为六。第一明不一而一,散一为三。第二明不三而三,混三归一。第三明道非愚智,妙绝名言。第四明体杂色声,而无方应物。第五明非无非有,不古不今。第六明而古而今,为纲为纪。
第一明不二而一,散一为三。
夫玄道幽潜,洪源湛邃,陆三天而罕见,升八境而难寻。状鸡子之未分,仰犹龙而莫睹。杳冥昏默,理绝随迎,故轩帝失之於昆丘,唐尧邈之於姑射,不生不灭,跨万古而长存,无色无形,贯三清而首出。从本降迹,辟众妙门廓,天地氤氲,开造化延坛,阐真文於玉笈,纳群生於宝珠,故刘安致八公之仙,王母获双童之侍,麻姑暂对,指海水之三移,丁令归歌,知乡关之一变,妙道之用,其大矣哉。
视之不见名日夷,
御注:此明道也。夷,平易也。道非色,故视不可见。以其於无色之中而能色,故名日夷。○御疏:此章明道也。夫视之者,以色求道,听之者,以声求道,搏之者,以形求道。道非色声形法,故求竟不得。以不得故,欲谓之无,乃於无色之中,能应众色,无声之中,能和众声,无形之中,能状众形。是有无色之色,无声之声,无形之形,故谓之夷希微。夷希微者,所谓明道而非道也。夷,平易也。希者,声之微妙也。持,执持也。○河上公曰:无色日夷,言一无彩色,不可得视而见也。○荣曰:道远乎哉,眼可不见,圣人体之,独见晓焉,名之日夷,夷,平也。大道甚夷,坦然善谋也。○成疏:夷,平也,言至道微妙,体非五色,不可以眼识求,故视之不见。若其有色,色则参差,只为无色,故夷然平等也。
听之不闻名日希,
御注:希者,声之微也。道非声,故听之不闻。以其於无声之中,独能和焉,故名日希也。○河上公曰:无听日希言一无音声,不可得听而闻之。○荣曰:大音希声,耳所不闻,圣人洞之,独闻和焉。名曰希玄教难遇,希言自然也。○成疏:希,简少也,体非宫商,不可以耳根,听,故日希也。
搏之不得名日微。
御注:搏,执持也。微,妙色也。道无形,故执持不得。以其於无形之中而能形焉,故名日微也。○河上公曰:无形曰微,言一无形体,不可搏持而得之。○荣曰:大象无形,难可搏触,圣人玄悟,了达虚无,故言微者机也。动而应物机也,妙绝有无。○成疏:搏,触也。微,妙也。言体非形质,不可搏触而得,故名微妙也。又臧公三一解所谓精神炁也,精者灵智之名,神者不测之用,炁者形相之目,总此三法为一圣人。不见是精,不闻是神,不得是炁,既不见不闻不得,即应云无色无形,何 #2 为乃言夷希微耶。明至道虽言无色,不遂绝无,若绝无者,遂同太虚,即成断见。今明不色而色,不声而声,不形而形,故云夷希微。
第二不三而三,混三归一。
此三者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
御注:三者将以诘道,道非声色形法,故诘不可得,但得夷希微耳。道非夷希微,故复混而为一也。○御疏:此三者,希夷微也。致,得也。诘,责也。混,同也。妙本微妙,精一难名,色声形法,焉得诘责?欲以色声形诘,但得夷希微耳。谓之夷希微,则三世也,夷希微但假名,欲明道用,道非声色形等,则夷希微复混同为一矣。○河上公曰:此三者不可致诘,三者谓夷希微。不可致诘者,夫无色无声无形,口不能言,书不能传,常受之以静,求之以神,不可诘问而得之也。故混而为一,混,合也,故合於三,名之而为一。○荣曰:希夷微三者也,俱非声色,并绝形名不足诘,长短莫能议,混沌无分,寄名为一,一不自一,由三故一。三不自三,由一故三。由一故三,三是一三,由三故一,一是三一。一不成一,故三不成三,惟其三不成三,则无三。一不成一,则无一。无一无三,自叶忘言之理,执三执一,翻滞玄通之教也。○成疏:三者即夷希微也。政,得也。诘,责也。混,合也。真而应,即散一以为三,应而真,即混三以归一,一三三一,不一不异,故不可政诘。又解:此真应两身作三乘,义释具在开题义中。
第三明道非愚智,妙绝名言。
其上不皎,其下不昧。
御注:在上者必明,在下者必昧,唯道於上非上,在上亦不明,於下非下,在下亦不昧也。○御疏:皎,明也。昧,暗也。夫形质之物,皆有定方,在上者则明,在下者则昧,唯妙本惚恍不可定名,则在上亦不明,在下亦不昧,而能上能下,能明能昧,非天下之至赜,其孰能与於此?○河上公曰:其上不皎,言一在天上,不皎咬光明也,道上下无极也。其下不昧,言一在天下,不昧昧有所暗冥也。○荣曰:其上不皎,其下不昧,乘乘不可名,复归於无物。皎,明也。昧,暗也。乘乘,犹泛泛也。乘物以游,而无系也。言乎至道,不皎不昧,不可以明暗名,非色非声,可以视听得,希夷之理既寂,三一之致亦空,以超群有,故日归无。无无所有何所归,复须知无物,无物亦无,此则玄之又玄,遣之又遣也。○成疏:皎,明也。昧,暗也。言至道幽微,非愚非智,升三清之上,不益其明,坠九幽之下,不加其暗,所谓不增不减,其在兹乎。
绳绳不可名,复归於无物。
御注:绳绳者,运动不绝之意。不皎不昧,运动无穷,生物之功,名目不得,非物能物,故常生物,而未始有物,妙本湛然,故云复归於无物。○御疏:绳绳者,运动不绝之意也。妙本生化,运动无穷,生物之功,强名不得,物物而不物,生生而不生,寻责不得则妙本湛然,未曾有物,故云复归於无物也。○河上公曰:绳绳不可名,绳绳者,动行无穷极也。不可名者,非一色也,不可以青黄赤白黑别,非一声也,不可以宫商角徵羽听,非一形也,不可以长短大小度之也。复归於无物,物,质也,复当归之於无质。○严曰:沉沉泛泛,复归虚空,曲成万物,皆得以存。穷微极妙,尽得以然,周流上下,莫睹其无也。○成疏:绳绳,正直也,犹绳墨之义也。言圣人既能政理,复能政他,故云不可执名求理,故不可名也。又解:绳绳,运动之貌也,言至道运转天地,陶铸生灵,而视听莫寻,故不可名也。复归者,还源也。无物者,妙本也。夫应机降迹,即可见可闻,复本归根,即无名无相。故言复归於无物也。
第四非色声而无方应物。
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惚恍。
御注:是谓无形状之状,无物质之象,不可名有,不可名无,无有难名,故谓之惚恍也。○御疏:状,形状也。象,物象也。言妙本混成,本无形质,而万化资禀,品物流形,斯可谓有无状之形状,有无物之物象,不可名为有,亦不可格之於无,无有难名,故谓之惚恍。○河上公曰:是谓无状之状,言一无形状,而能为万物作形状也。无物之象,一无形质,而为万物设形象也。是谓惚恍,言一惚惚恍恍,若存若亡,不可见也。○严曰:无状之状,无所不状,无象之象,无所不象。光於惚恍,无所不显,大而若小,存而若亡也。○荣曰:超有物而归无物,无物亦无色,视听而契希夷,希夷还寂,恐迷途之未悟,但执无形,示失路之有归。更开有象无状之状,此乃从体起用,无物之象,斯为自应还真,自应还真,摄迸归本也。从体起用,自寂之动也。自寂之动,语其无也。俄然而有。摄迹归本,言其有也,忽尔而无,忽尔而无,无非定无,恍然而有,有非定有,有无恍惚,无能名焉。○成疏:是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状貌象形,妙本希夷,故称无状。无物亦能生化,故云状之象。
第五明非无非有,不古不今。
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
御注:无始,故迎之不见其首。无终,故随之不见其后。○御疏:至精无形,至大可围,故迎之者不得其首,随之者不得其后。无首则无始,无后即无终,无始无终,故非随迎所得也。○河上公曰:一无影迹,可得见知也。○荣曰:有也,有前可接,无也,无后可追。迎不见,非有。随之不见,非无也。○成疏:迎不见其首,明道非古无始也。随不见其后,明道非今无终也。
第六明而古而今,为纲为纪。
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
御注:执古无为之道,以御今有为之事,则还反淳朴矣。○御疏:此明古先帝王,能以无为道化以化人,故戒令能执守古之所行无为之化,以御理今之有为之事,则不言而化矣。○河上公曰:圣人执守古道,生一以御物,知今当有一也。○荣曰:御,正也。古道无为,正也。今道有为,圣也。圣人持无为之道,以正有为,息浇薄之风,反淳和之化也。○成疏:执,持也。言圣人持太古无名之道,调御今之有生也。
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。
御注:能知古始所行,是谓道化之纲纪也。○御疏:前云执古之道,将引之使行。此云能知古始,明道行必化。故重云帝王能知古始,无为而理,当抱守淳朴,爰清爰静者,是知为理道之纲纪也。○河上公曰:人能知上古,本始有一,是谓知道之纲纪也。○严曰:执古自然以御於今,不为夷狄变,则不为中国改容。一以知始,一以知终,仰制於道,物无不悬,无所不主,无所不临,其职溥大,无所不然,为虚纲纪,天地祖宗也。○荣曰:玄古之道难知,无为之道罕悟,上御下以正,下从上以除耶,得道之纲要。○成疏:古始即无名道也,若知无始无终,而终而始,不今不古,而古而今,用斯古道以御今世者,可谓至道之纲纪也。
古之善为士章第十五
古之章所以次前者,前章正举所修之境希夷,此章即明能修之智难识,境智相会,所以次之。今就此章,义开三别。第一明能修之人,智德深远,第二强为容貌,令物依修,第三明显动寂不殊,故能虚会。
第一明能修之人,智德深远。
夫大道之本难寻,妙象之形莫睹,驾龙乘气,游碧洞以翱翔,驭鹤胶鸾,眇丹丘以容豫,其性也寂,其形也真,若不譬之於当今,群品格之而不得,欲行于道,知三冬之雪深,忽造于非,恐四邻之许觉。修奉振慑其状若斯,岂此未愚放情流荡,生理五欲之境,死入三涂之中,岂识古士之心,自矜而若是者也。
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
御注:士,事也。言古之善以道为事者,於彼微言妙道,无不玄鉴通照,而德容深邃,不可识知也。○御疏:古者昔也。士者事也,言古昔 #l 之人善以道为事者,精微要妙,玄深通达,体道了言,泱然无滞,而其宇量冲邃,不可识知。○河上公曰:古之善为士者,谓用道之君也。微妙玄通,玄,天也,言其志节玄妙,精与天通也。深不可识,道德深远,不可识知,内视如盲,反听若聋,莫知所长。○严曰:上通道德之意,下达神明之心,秉天地之常,挟阴阳之变,犹以隐匿形容,绝灭端绪,作事由反,不可识知。○荣曰:昔之道者,难行也,古之知士,能循也。道乃机微要妙,玄寂虚通,行亦极细穷微,不滞无壅,行与道合,不测难知,不可以言言,言之者非道,不可以识识,识之者乖真,故云不可识也。○成疏:古之善为士者,古,昔也,善者,恶相对也。为者,修学也。前章执古御今,此章即御今引古,故爰昔善修道之士,以轨则学人也。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,微妙是能修之智,玄通是所修之境,境智相会,能所俱深,不可以心识之,故叹之也。
第二强为容貌,令物依修。
夫唯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:
御注:夫唯德量难识,故强为容状以明之,谓下文也。○御疏:夫惟善士,虽正容可以悟物,而宇泰发於天光,德量难窥,故强为容状,且求委顺之进,将以引化凡愚。○河上公曰:谓下句也。○荣曰:容,相貌也。夫道既难思,行亦颇识,恐来人无因豫体道,学者不知立行,下文略举容相,以劝勖也。○成疏:容者,形貌也。独此不可识之圣智,甚堪轨物,方欲引接群品,故於无形之理,而强为修学之容。
豫若冬涉川,
御注:豫,闲豫也。善士代世闻法,如涉冬川,众人贪着,故畏惧。今我不染,故闲豫也。○御疏:豫,闲豫也。若,如也。川喻代间爱欲,所以陷溺众生,善士虽处代间,不为爱欲所染,如涉冬川,故多闲豫。冬川所以闲豫者,冬冰坚壮,无坠陷之忧也。○河上公曰:举事辄加重慎,与与兮若冬涉川,心难之。○荣曰:履薄冰者恐陷,在浮生者虑危。兢兢不敢为非,勤勤唯知进道也。○成疏:豫,犹豫也,犹豫,怖惧也。言修道学人,惧於世境意业,如冬涉川水,心地惶怖,恐陷溺也。此明意业净。
犹若畏四邻,
御注:犹,豫,疑难。畏,惧。今我不染也,上言善士不染故闲豫,及观行事,甚疑难,如今代人惧邻戒也。○御疏:犹,豫也,畏,疑难也。夫善士无爱欲,故多犹豫,及观其行,举动施为,恐不合道,故多疑难。如今之人,有事畏四邻之知,而加戒慎也。○河上公曰:其进退犹拘制,若似人犯法,畏四邻知之。○荣曰:处俗行恶,惊邻保以觉知。志道从善,惧幽明以弹纠也。○成疏:又畏尘境,如人犯罪慎密,恐畏四邻闾里知闻也。此明口业冷。
俨若客,涣若冰将释,
御注:虽则俨然若容,无所造为,而不凝滞於物,涣然若春冰释散。○御疏:善士於爱欲无所造作,如客对主,俨然肃敬尔,虽於爱欲如客对主,而为善之行,不凝滞於物,涣然若春冰之释散,无留碍尔。○河上公曰:俨若客,如客对主人,俨然无所造俟也。泱若冰将释,涣者解散,释者消亡。除情去欲,日以虚空。○严曰:无留碍尔,客者,因应而不创,顺道从天,常如俨客,不为主人,易堂宇,改妻妾尔。冰者常阴而不阳,静而不哗,随事变化,与物推移,柔弱润滑,无所不可,犹冬积为冰,春释为水,天顺时也。○荣曰 #5:俨若客,为客唯事安然,修道不宜妄动。涣若冰将液,春日丽而冰释,玄风举而累消。○成疏:俨若客,俨,矜庄貌。《记》云:俨若思,言学人应须敛励身心,勿得放纵,犹如宾对主,不可轻躁,此明身业净。涣,解散也。如前修学,智慧增明,或深明消散,如彼冬冰之逢春日也。
敦兮其若朴,
御注:虽涣然冰释,曾不自矜,而能敦厚质朴,无所分别。○御疏:敦,敦厚也。朴,质朴也。言虽不凝滞於物,而绝浮竞,其德行敦厚,若质朴无所分别。○河上公曰:敦者质厚,朴者形未分,内守精神,外无文采。○荣曰:厚而不薄,实而不华也。○成疏:敦,淳厚也,朴,素质也,前既三业已清,惑累消除,故能德行淳和,去华归实也。
旷兮其若谷,
御注:其德量旷然宽广,无不含容,若彼 #l 空谷也。○御疏:旷,宽也。言善士怀道抱德,宇量旷然宽大,於物悉能含受,如彼虚谷,无不包容。○河上公曰:旷者宽大,谷者空虚,不有德名,功无所不包容也。○荣曰:谷之虚也,容物而应声。心之虚也,怀道而济俗。○成疏:尘累斯尽,心灵虚白,故道德宽旷,包容如谷也。
浑兮其若浊。
御注:和光浑进,若浊而清。○御疏:善士心照清静,而能容物,和光同尘,不自殊异,浑然如浊,物莫能 知。○河上公曰:浑者守本真,浊者不照。然与众合同,不自尊也。○荣曰 #5:心无分别,混也。与俗和同,浊也。怀玉无染,握珠自明,似浊也。○成疏:混,和杂也。浊,有为也。虽复心灵洁素,障累分消,而混沌有为之中,与尘浊不异也。
第三显动寂不殊,故能虚会。
孰能浊以静之,徐清?
御注:孰,谁也。谁能於彼浑浊,以静澄止之,令徐自清乎?○御疏:因上文云若浊,便举水之澄清,以况善士之心无染,则自然静止。故云孰能於代间爱欲混浊之中,而以清静道性静止之,令爱欲不起,亦如水之浊而澄静之,令徐徐自清乎?孰,谁也。○河上公曰:孰,谁也。谁能安静以久,徐徐以长生。○荣曰:安,静也。徐,渐也。夫息动於心而神自静,莫挠於水而浊自清,行之者少,故日谁能。○成疏:徐,缓也。虽复处有欲之中,同事利物而在染不染,心恒安静,闲放而清虚也。前则虽清而能混浊,此则处浊不废清闲,明动而寂也。
孰能安以久,动之徐生?
御注:谁能安静於清以久,更求胜法,运动修行,令清静之性,不滞於法而徐动出也。件犹动出。○御疏:此教於法无滞也。谁能以清净之性静止爱欲,如水之性,已得徐清,若便安於此清,而以久滞,滞则非悟,未名了出,常须更求胜法,运动增修。为道既损之而又损,按行亦以来而次灭,则清静之性,不滞於法而徐动出也。生犹动出也。○河上公曰:孰,谁也。谁能安静以久,徐徐以长生。○荣曰:安,静也。徐,渐也。夫息动於心而神自静,莫挠於水而浊自清,行之者少,故日谁能。○成疏:虽复安静,即静而动,虽复应动,心恒闲放而生化群品也。此明寂而动。
保此道者,不欲盈。
御注:欲保此徐清徐生之道,当须无所执滞,若执清求生,是谓盈满,将失此道。故云不欲盈。○御疏:滞法安清,是名盈满,故云若欲保全此徐清徐生之道,当须无所染滞,得无所得,令复滞清求生,是谓盈满,盈满则妨道,故云不欲盈也。○河上公曰:保此徐生之道,不欲奢泰盈溢。○荣曰:上来陈道行以劝学人,人能守之,自得清净,义存谦退,不事盈。○成疏:保,持也。盈,满也。言持此动寂不殊一中道者,不欲住中而盈满也,此遣中也。
夫唯不盈,故能弊,不新成。
御注:夫唯不盈满之人,故能以新证之,行为敝薄,不以其新成而滞着。○御疏:夫能无所凝滞,以至无为,於法无住。不盈满者,能以新证之法以为敝薄,更求胜致,不以为新成,而便滞尔。○河上公曰:夫惟不盈满之人,能守其敝不为新成,守敝者匿光荣。新成者,贵功名也。○荣曰:立身者,不至满盈,匡辅务存忠正,虽老而还少,在敝而更新,学道者虚心遗於声色,澡虑荡於纷争。○成疏:独此遣中圣人,於有为敝浊之内,复能慈救苍生,成大功德,此重结成也。
致虚极章第十六
致虚极章所以次前者,前章正明境智相会,故能妙极重玄,故次此章。显出重玄道果,今就此章,义分三别,第一略标道果,令物起修。第二劝返本还源,归根复命。第三示从小入大,妙契虚玄。
第一略标道果,令物起修。
夫虚极真宗,恬忘要者,入希夷之奥,居惚恍之先,理绝百非。言忘四句,或游上界,坐蓬岳而凝神,时降下凡,持舟航而接物。开大囿之境,天地纳之而不穷,处细微之中,毫末求之而不得。厥理清净,其不思告,夫静退之夫,须臻虚极之道。
致虚极,守静笃。
御注:虚极者,妙本也。言人受生,皆禀虚极妙本,及形有受纳,则妙本离散。今欲令虚极妙本必致於身,当须弃尘境染滞,守此雌静笃厚,则虚极之道自政於身矣。○御疏:虚极者,妙本也。言人受生皆禀虚极妙本,是为正性。及受形之后,六根爱悦,五欲奔竞,则正性离散,失妙本矣。今欲令虚极妙本爻自政於身者,当须守此雌静,笃厚性情而绝欲,无狭而不厌,则虚极妙本自政於身。由水之流湿,火之就燥矣。致者,令爻自来,如春秋致师之义。○河上公曰:致虚极,修道之人捐情去欲,五内清净,致於虚极。守静笃,守清净,行笃厚。○荣曰:其性正而贞,其行清而远,守之厚者,可得虚极之道。○成疏:致,得也。虚极,道果也。笃,中也。言人欲得虚玄极妙之果者,须静心守一中之道,则可得也。
第二劝令反本还源,归根复命。
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
御注:老君云:何以知守雌静则能致虚极乎?观万物动作云为,及观其归复,常在於静,故尔之也。○御疏:此明守静笃必致虚极之意。夫万物万形,动作不同,及观其归复,常在於本,《易》曰:雷在地中,复。复者,反本之谓也。故静则归复,动则失本也。○河上公曰:万物并作,作,生也。万物并生也,吾以观其复,言吾以观见万物,无不皆归其本,人当念其本。○严曰:始於无为,动於无形,发於时和,以遂成功也。○荣曰:万物并作,凡物常人不能守无为以安静,为情而动作,去真以从伪,失本而逐末也。吾以观其复,复,本也,凡人失本而逐末,离淳以入浇,圣人抑末而崇本,返浇以还朴也。○成疏:作,动用也,言一切众生,并皆云为取拾,贪逐前境,以老君圣智观之,悉复在妙本,虽动不动也。
夫物芸芸,各复归其根。
御注:又云所以知万物归复,常在於静者,为物花叶芸芸,生性皆复归於其根,故本有作芸芸者,动作也。言夫物芸芸动作者,及其归复,皆在於根本耳。○御疏:此举喻明观复之意也。根者,本所受气而生也。今观万物,花叶芸芸,及其生性,皆复归於其根而更生。虚极妙本,人所禀而生也。今观情欲熙熙,能守静致虚,则正性归复命元而长久矣。○荣曰:物亦人也,根亦本也,言人以一心攀缘万境,其事非一,故日芸芸。圣人皆劝以反本,故言各归其根也。○成疏:芸芸,众多貌也。言众生所以不能同於圣心,虽动不动,用而无心者,只为芸芸驰竞不息也。若能反本归根,即同於圣照,此劝之也。
归根曰静、静曰复命。
御注:花叶芸芸者,生性归根,则静止矣。人能归根至静,可谓复所禀之性命也。○御疏:物归根则安静,人守静则致虚。木之禀生者根,归根故复命。人禀生者妙本,今能守静致虚,可谓归复所禀之性命矣。○河上公曰:归根日静,静谓根也,根安静柔弱,谦卑处下,故不能死也。静曰复命,言安静者,是谓复还性命使不死也。○严曰:天地反复,故能长久。人复寝寐,故能聪明。龙蛇复垫,故能彰变。草木复本,故能青青。复则神明得位,与虚无通,魂休魄息,各得所安宁气顺,血脉和平也。○荣曰:在末所以轮回也,反本寂然不动,静曰复命,近而为语,强梁不得其死,名之中夭,虚静保其天年,是谓复命。远而言之,动则有生有死,失於其性,静则不死不生,复於惠命也。○成疏:归根日静,但能返本还源,驰竞之心自息也。静曰复命,命者真性惠命也,既屏息嚣尘,心神凝寂,故复於真性,反於惠命。
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
御注:守静复命,可谓有常。知守常者,更益明了。○ 御疏:复命日常,能守雌静笃厚,以致虚极妙本,虚则复命,可谓得常矣。知常曰明,不知常,妄作凶,可谓无恒,不恒其德,穷凶必矣。注云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者,《易》恒卦词也。○河上公曰:复命日常,复命使不死,乃道之所常行。知常曰明,能知道之常行者,则为明也。○荣曰:复命日常,有死有生,故断。不死不生,故知常曰明,迷斯理者暗,悟此道者明。○成疏:复命日常,反於性命,凝然湛然,不复生死,因之日常。知常曰明,既知反命真常之理者,则智惠明照,无幽不烛。
不知常,妄作凶。
御注: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,失常妄作,穷叉矣。○御疏:可谓无慎,不恒其德,穷凶铃矣。注云不怛其德,或承之羞者,《易》恒卦辞也。○河上公曰:不知道之所常行,妄作巧诈,则失神明,故凶也。○严曰:失道之人废弃经常,事其聪明,纵其志欲,妄作凶行,故知以受祸,明以造殃,深察以死,博辫以亡。夫何故哉,不反元始,不复本根,动与道乖,静与神殊,存故不能存也,然故不能然也。○荣曰:知常信道,所行皆善,天佑人助,故云吉。皆道从邪,纵情任意,触徒妄作,所为失当,人诛鬼害,故云凶也。○成疏:不知性修反德,而会於真常之道者,则起妄心,随境造业,动之死地,所作皆凶也。
第三示从小入大,妙契虚玄。
知常容。
御注:知守真常,则心境虚静,如彼空谷,无不含容也。○御疏:知常曰明,明则鉴物,物来必应,无不含容,故日知常日容。○河上公曰:能知道之所常行,则除去情欲,无所不包容。○荣曰:知常达理,量等虚空,无所不包,故日容也。○成疏:体凝常一道,悟违顺两空,故能容物。
容乃公。
御注:含容应物,应物无心,既无私邪,故为公正也。○御疏:能含容应物,乃公正无私,无私则天下归往,是谓王矣。○河上公曰:无不包容,则公正无私,众邪莫当也。○荣曰:正而无私。○成疏:公,平也。既能包容庶物,所以公正无私。
公乃王。
御注:能公正无私者,则为物所归往。○ 河上公曰:公正无私,则可为天下王,治身正则形一,神明千万,共奏己躬。○荣曰:偏私不堪宰物,公正可以君临也。○成疏:王,往也,只为包含万物,公正无私,所以作大法王为苍生之所归往。
王乃天。
御注:群物乐推,如天之覆则与天合德也。○御疏:惟天为大,惟王则之,其德同天而无不覆,故日王乃天。○河上公曰:王能德合神明,乃与天通也。○荣曰:无心广覆,运行以时。○成疏:既作法王 #6 化主,为物所归,复荫覆含灵,同於昊昊。
天乃道。
御注:王德如天,乃能行道。○御疏:王德如天,则无为而理,道化乃行,故云天乃道。○河上公曰:德与天通,则与道合同。○荣曰:与天地合德,共道齐真,疏通无滞,动皆合理。○成疏:既合上天覆物平等,又同大道生化无穷。
道乃久。
御注:道行天下,乃可以久享福祚矣。○御疏:道乃久,投身不殆,言守静致虚,归根复命,其德如此,可以为王。王德合天,乃能行道,道行则久享福祚,天下之人就之如日,戴之如天,泽之如雨,望之如春,则终殁其身,复何危殆之事?故云殁身不殆。○河上公曰:与道合同,乃能长久。○荣曰:道则自古以固存,圣则永享无期寿也。○成疏:量等太虚,无来无去,心冥至道,不灭不生,既与此相符,故义说为久。
殁身不殆。
御注:同天行道,则终殁其身,长无危殆之事矣。○河上公曰:能公能王,通天合道,四者纯俗,道德弘远,无殃无咎,与天地俱没,而不危殆也。○荣曰:没,终也。与天为期,与道同久,终於此身,永无危殆。○成疏:没,灭也。殆,危也。匿端灭迹,谓之没身。应感赴机,谓之不殆。又解:迹有兴废,故言没身,本无生灭,故言不殆。
道德真经德慕疏卷之四竟
#1 何:原作“可”,据文义改。
#2 何:原作“可”,据文义改。
#3 昔:原作“者”,据文义改。
#4 彼:原作“波”,据文义改。
#5 曰:原文无,据文义加。
#6 王:原作“二”,据文义改。